《把学习的主动权还给孩子》

摘自《上海教育》2025年32期

“人工智能是否会取代人类？”恐怕是当前被问得最多的问题。早在1954年，被誉为信息时代之父的控制论创始人诺伯特·维纳（Norbert Wiener）在《人有人的用处》（The Human Use of Human Beings）一书中就预见到未来将是一个人机协同的社会，由此提出核心观点：人类通过信息反馈机制实现持续学习与进化，这与动物被动适应环境的本能行为有本质区别。换句话说，人之所以区别于其他物种，就在于终其一生，都具有主动学习的能力。

维纳恐怕没有料到，当信息爆炸、人工智能迅猛发展的时代真的来临之际，“学业倦怠”却成为全球青少年群体共同面临的危机，甚至伴随“厌学”“拒学”等更为严重的问题。跨文化调查表明，全球大约17.8%的儿童青少年存在“拒绝上学”及其相关问题。

“我现在学习的这些有什么用？未来能做些什么？我为何存在？”相比80后、90后按部就班地学习与成长，新一代青少年处于社会急速变化的时代，这些关于生命意义的追问，不再是成年后的哲学思考，而已成为许多孩子从小学高年级、初中阶段开始就真切感受到的内心困惑，他们面临着一种集体的“存在主义危机”。而走出危机，寻回学习的意义，需要教育回归到人类与生俱来的主动学习的主题。

把学习的主动权还给孩子，首先，可以让孩子学会“主动休息”。新近研究表明，将运动或身体活动嵌入到传统课堂教学活动中，能够有效提升学生的学习投入，减少倦怠发生。由澳大利亚迪肯大学开发的“TransformUs”项目，通过在课堂中开展身体活动，对久坐行为实施干预，并将身体或动作作为具身学习的资源，为恢复课堂活力提供了实用且低成本的策略。

其次是把表达的主动权还给孩子。当亲子之间沟通不畅，成年人的眼光无法理解孩子，孩子的情绪找不到出口，那么不妨以艺术为媒介，用感性体验代替理性思考。以美国学校健康中心为代表实施的表达性艺术治疗，通过戏剧、绘画、舞动、音乐、手工制作等可视化非语言艺术形式，引导学生通过艺术创作表达内心真实感受，从而完成自我觉察，化解内心冲突，实现个人成长。

再次，把思考的主动权还给孩子。应该看到，青少年处于身心发展不一致的阶段，对事物的判断具有过程性和不确定性的特点。由学业倦怠引发的厌学、拒学，实际上是他们在寻找答案的试错过程。对此，请多一些成长性思维。在这方面，美国教师运用识别－重评－应对的认知模式理论，在日常课堂中通过游戏化的方式改善学生对自我学习状态的评价，打破“负性认知”的恶性循环，有效激活学生的学习热情。

最后，请把选择的主动权还给孩子。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州政府从2015年起，支持部分公立中小学将传统教室替换为灵活学习空间，通过可活动家具、无视觉中心和可写画的墙面，教学模式转向以学生为中心的新形态，学生对学习场所的选择自主权显著增强了学习动机和课堂参与度。同理，面对学业倦怠，教育者应该秉持接纳和允许的态度。当“学习”成为一件“绝对正确”的事情时，发生倦怠的孩子注定面对更大的压力；而当我们将倦怠看作成长道路上的一次自我反思的机会，借此重新构建学生与学习的关系，那么这一次，便是掌握了人生的主动性，体现出人类革故鼎新的独特价值。